經典賽之四:天國的揮擊Albert Pujols
相信我,棒球裡的強打者,絕對比四川熊貓和台灣水韭更稀有!
二○○三年甫過世、史上唯一同時身棲美國棒球與籃球名人堂的運動作家卡裴特(Leonard Koppett)曾分析:再也沒有一項運動技能,會比棒球的「打擊」更仰賴球手的私人才情。由物理上看,一顆棒球的直徑是2.868英吋,一根原木球棒的最肥胖身段不會超過2.75英吋,如果打擊者要能揮出強勁的平飛球(line drive),必得讓球棒的中心點與來球重心咬合成一條直線,在這麼小的面積上,光是要兩點「門當戶對」的機率就已微乎其微,更何況這球往往以雷霆萬鈞之勢奔來,更而且──打擊者必須在四分之一秒內,同步湧生出一種「克服恐懼本能」(躲球是所有人的天性,即使職業選手也不例外)與「恰當揮擊」(願意承受恐懼,以完成少數人方能成就之成就)的自我掌控力(mastering),才能讓這鏗鏘而去的球,帶著足以扯破八位野手所織天羅地網的呼嘯火候。
這也是為何當我們看聖路易紅雀阿伯托•樸侯思(Albert Pujols)搖擺著楓木球棒,緩步走上打擊區,心中總會自動為他配上英國作曲家Edgar「威風凜凜進行曲」的緣由──放眼當今棒球世界,再也沒有一位三十歲以下打者,像小樸般擁有著當年大英帝國艦隊那般的越洋長程火力。
二○○一年初登大聯盟的第二場球,樸侯思就一舉以一支全壘打與三支二壘打總計八分打點,單手敲昏亞利桑那響尾蛇。對年方二十一的小樸而言,他的生澀處女年比眾老鳥的巔峰年還出色:全壘打37•打擊率.329•打點130,第二年起,他也沒如一般明星新人般韶光早逝,事實上,五年來他平均每年繳出全壘打41•打擊率.332•打點127(外加每年驚人的47支二壘打),是大聯盟自「打擊之神」泰德•威廉斯以降在第一個五年生涯年年都揮出100打點的球手,而這頭五年每年都揮出三十支全壘打,更是歷來所有球手之唯一。
由後見之明看:身高六英呎三的樸侯思打擊之剽悍,得利於天生柔軟的雙手、兩支小型起重機的臂膀和渾然天成的壯碩大腿,揮擊時得有特低重心而無需犧牲揮棒速度,被他擊中的球,往往以時速一一○英里的速度,頭也不回地去轟炸外野看台。但換作看球六十年的卡裴特,他當會問:小樸如何能在「脫逃恐懼」與「成就欲望」間,優雅或自在地master自己的身體,怕才是這奇才的真正能耐。
一九八○年一月十六,樸侯思生於多明尼加首都聖•多明尼哥的貧民窟,老爸是走路有風的棒球隊投手,但業餘棒球哪能賺多少錢,提拔小樸長大的是「男人婆」式的祖母加上十個伯叔姑嬸,這際遇對他影響重大:他的童年因而沒有窮酸卑屈,反而是一片眾聲喧嘩的陽光。十六歲那年,小樸跟著全家移民美國,由紐約浪跡到中西部密蘇里州的獨立市(independence),這個誕生過一位美國總統(杜魯門是也)的小城,生活粗獷又便宜,馬上將英語一竅不通的樸侯思與美職中央區的鄉村式球風接上線。篤信上帝的小樸曾說:我只是服膺神的話語認真打球而已,揮出全壘打是甜蜜的意外,而非刻意的工程。但老卡裴特在世也許會說:應該是「上帝、貧窮和熱情」,使這拉丁人自然地征服了打擊區裡四佈懾人的恐懼;「怕球的恐懼」是人難以自我征服的,除非這球手無私地把自己獻給了超越性的彼岸世界。小樸與妻子的婚姻,讓他被迫繼承了一位「唐氏症」女兒Isabella,但他可沒像東西兩岸大球隊的明星球員般閃躲這不幸的命運,他用自己的薪水成立了特別的基金會,把照顧這些不幸兒童的任務,當成是另一種全壘打與另一類上帝交辦的天職。
聽過西班牙乞丐歌劇的人不難明白,這氣質是一種拉丁社群裡特有的浪漫承擔,憑良心講:這無懼又無憂的承擔要搞好「工業化」這種志業很難,但來打疾速飛行的棒球,卻是再恰當不過了……。
本文出處 http://blog.chinatimes.com/wh_chan/archive/2006/03/21/47697.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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