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BA的小眼睛

安娜，旅宿的女主人，恭賀我來對了。她肯定的說：「納克索斯不但適合人住，連諸神也留下足跡。」（Naxos is not just suitable for humans to live in. Gods visit and leave their traces here, too.）

《酒神之島》

葡萄酒神戴奧尼索斯是納克索斯的守護神，納克索斯一度名為戴奧尼索斯。希臘神話中出現的納克索斯，也多與酒神相關。這位生於憂患的一代新神，父親雖是宙斯，母親卻是凡間女子——底比斯公主撒美樂（Semele）。身懷六甲的撒美樂欲以凡眼見宙斯的真面目，結果活活被火燒死；幸而腹中尚未足月的嬰孩被救出。小嬰孩同父異母的哥哥，那位鞋帽上都鑲了翅膀的俊美信差之神赫密司，便受託成了新生兒的奶爸。這段傳說自古有圖繪與雕像傳世。

戴奧尼索斯長大後，具有神通，能隨意使自己或他人變形。他四處遊走，並開啟一種革命性的自然崇拜，可說是叛逆與左派的自然風代表。他的跟隨者走出世俗枷鎖，步入山林，回歸自然，在其間放浪形骸，經驗生命的解放與狂喜。戴奧尼索斯可說是二十世紀60年代嬉皮風的始祖。

經歷幾番流血衝突後，戴奧尼索斯崇拜終於被納入城邦文明。酒神不立神廟，他的聖所是城邦中的劇場。整個城邦參與劇場中搬演的生命衝突、毀滅、轉化之奧祕歷程。

●適合生兒育女，過平凡日子的地方：

戴奧尼索斯是唯一一位有一半凡人血統的神，與奧林帕斯山頭以享樂為事的諸神大不相同。他深諳為人的侷限與苦難，也許因為自身的遭遇，對苦難中人特別容易生出悲憫之情。佛經中有目蓮入地獄救母，戴奧尼索斯也曾下至冥府，將母親帶至神界，入不朽之列。當克里特島的公主阿麗亞德妮（Ariadne）被雅典英雄希修斯（Theseus）拋棄在納克索斯島上時，是戴奧尼索斯對她生出同情與愛意。傳說他照顧病苦中的她，之後與她在島上生兒育女，兩個兒子都留下名字——斯塔菲盧斯（Staphilusc）和歐諾皮翁（Oenopion）。這點也顯示納克索斯是適合生兒育女，過平凡日子的地方。

戴奧尼索斯將葡萄釀酒的奧祕傳授給人，好教人在人生諸苦當中，能享受從各種藩籬解放出來的狂喜，甚至參透生死假象，因為葡萄酒的奧義跟死亡與復活的生命轉換息息相關。神話中的戴奧尼索斯是一位死而復活的神，將生的喜悅與死的智慧傳授給人。

《百穀女神神廟遺址》

神話中與戴奧尼索斯相提並論，另一位與人親近的神衹底米特（Demeter），對納克索斯也意義重大。底米特是近乎地母的百穀女神；一座西元前六世紀興建的底米特神廟，在納克索斯中土（midland，指離海較遠的內陸地區）的村落撒葛里（Saggri）被發現。開闊的谷地上，雖僅殘留幾支大理石圓柱，卻散發出一股優雅恢弘的氣度，是島上重要的古希臘遺跡。

底米特和戴奧尼索斯都不參與奧林帕斯山頂的眾神聚宴，他倆是屬於地土、屬於人類的神，與人類一樣，嘗受過痛苦與死亡的滋味。戴奧尼索斯除了親至冥界救母之外，象徵他的葡萄樹在冬季亦經歷死亡；底米特則因女兒春之女神波絲鳳妮（Persepone）被冥王擄至陰間為后，歷盡生離死別之苦。兩位神都對人類慈惠恩被；戴奧尼索斯教人種植葡萄，釀汁為酒；底米特傳授給人五穀滋生的奧祕。兩位神的儀典都跟他們所傳授的生命奧義一般，涵容非理性，無法言傳，甚至被列入最高機密的神祕內涵。底米特崇拜更長期被視為密教，大體與種子的死、生及結子的神聖奧義相關。

底米特和戴奧尼索斯與納克索斯的緊密牽聯，反映自古以來農業在這座島上的主流地位。納克索斯是奇克拉迭斯群島中面積最大，農耕地形最多元的一個；自古便以出產葡萄、麥子、橄欖為主；香櫞，一種大而黃的檸檬，是納克索斯重要的經濟作物，據說是亞歷山大大帝從小亞細亞引進的，其葉蒸餾而成的香櫞酒（citron），兩千多年來一直是島上的出口特產。

18英哩長，12英哩寬的納克索斯，形狀像個馬鈴薯。納克索斯的農夫更以出產口感極好的馬鈴薯為傲。在阿波羅納斯（Apollonas）小村時，我曾不止一次親耳聽見村民對我誇耀：「納克索斯的馬鈴薯是全歐洲最好的。」這樣以自己土地的出產為傲的人們，在他們心目中，恩待他們飲食的地母與酒神自然備受尊崇與愛戴。因為這兩位神不但祝福了他們耕作的土地，更守護著他們世代在地土上勞動所培養的美德與生活方式。

《太陽神與宙斯山》

除了底米特和戴奧尼索斯之外，使萬物滋生的太陽神，在島上也遺下西元前六世紀興建的一方神廟門框，屹立在島口西緣與大海銜接的第一線上。每天黃昏這座石門是禮別落日的最佳景點。阿波羅石門也成為納克索斯最具代表性的地標。

當然，納克索斯豐富多樣的海灘文化，拜海神波塞頓（Poseidon）之賜。而根據流言，宙斯根本是出生在納克索斯的迪凱安（Dikaean）洞穴。島上擁有奇克拉迭斯群島的最高峰——宙斯山，似乎也證實了這項流言。

（本文作者：桑妲）
（摘自：希臘的夏日旋律，由華成圖書發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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