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愛輪氏
自行車運動的靈魂在於倫理、傳統、文化
狄懋昌,1981年曾創下集體出發爭先賽紀錄,獲頒中正體育獎章;於1988年為首位台灣人赴東德考取國際教練證,多次帶領車手征戰奧運;1995年服務於體育總會,現今於大專院校擔任系主任。
51歲的狄懋昌,自13歲接觸自行車、擔任國家隊教練、熟悉國家的體育行政,他自謙是位愛騎車,卻騎不快的愛好者。即使豔陽高照,他依舊頂著大光頭無畏風雨的擔任賽事裁判長,傳承自行車文化不遺餘力。
「這輩子我離不開自行車了,自行車就像是人生的GPS,我花了好長的時間摸索自己想做的、能做的、不要的又是甚麼。一切,因緣際會在自行車上讓我找到了。」~狄懋昌
以運動來茁壯體魄
童年時體虛,家中7個小孩,父母親送排行第4的狄懋昌去學棒球,藉由體能鍛鍊來強化身體。打了好幾年的棒球,兼職當派報員的父親,耳聞花蓮出了一位傑出車手-施德洋,於是在國二那年,他轉換跑道加入花崗國中自行車隊。
「一切都是緣分,如果我的人生沒遇到施德洋,我或許會去打職棒吧。」狄懋昌不斷說著施德洋是他的自行車啟蒙恩師,同時也開玩笑的說,像他這樣大隻佬的體型,往棒球發展比較有潛力。
回顧以往,自行車運動極為冷門,欠缺系統化的訓練以及運動知識。1978年他赴美國參加世界青少年自行車錦標賽,「高三的我見到一樣17歲卻人高馬大的歐美車手,在賽前攝取運動營養品,賽後進行按摩、伸展等動態恢復,那時我看傻了。」第一次出國參賽,就給狄懋昌上了一次震撼教育,原來台灣的運動知識是如此落伍。別人的戰駒光亮如新,他的自行車還是借來充場面的。
「在那不重視自行車運動的年代,車手要擠進大學的窄門相當困難,校方先選棒球、籃球等重點培訓項目,偶爾才會撿一位車手當陪襯。」狄懋昌回憶起當時自行車選手難以擠進一般大學,他是少數考上文化大學的先鋒。
轉移重心卻從不忘本
首次參加國際賽就重挫自信,大學的窄門又不太開放給自行車項目,狄懋昌實在看不到自行車運動的光明面。於是,他轉移重心,積極參與社團,充實體育技能,玩過柔道、橄欖球、甚至是芭蕾舞。騎車的時間變少了,但狄懋昌對自行車的投入不減,請求師長招收自行車專長,讓優秀車手得以進入大學。
當教練,化知識為貢獻
現在是甚麼身分,就該把分內之事做好。他雖然看不到自行車運動的未來,卻仍堅持騎車,20歲時創下集體出發爭先賽紀錄。役畢後,時任國家隊教練施德洋的一句話改變他的人生,「別再騎車了,奉獻所學,當教練更可以貢獻車界。」
1985年,狄懋昌擔任國家隊助理教練;1988年,赴東德考取國際自行車教練執照,成為台灣首位國際級自行車教練,多次帶隊征戰奧運殿堂。
當教練,你得以同理心、理解選手的立場與感受,建立教練與選手之間的信任。狄懋昌以指導聽奧自行車手為例,他整整花了5年的時間才能與鄭淮溝通無礙。「我以手語表達,拿筆書寫,但這些方法都沒用。」他後來換位思考,這才理解到聽障人士於成長過程時屢遭歧視與嘲弄,因而加強自我防衛機制。
要溝通,得先建立信任,卸下雙方的心防,這是他在聽障人士所學到的。
「騎車,學會獨處面對自我,藉由雙腳踩踏迎風快意,啟動身體與心靈對話。我在運動,心靈卻有如修禪般寧靜。」~狄懋昌
台灣人10年內進軍環法?
「別再問這種問題了。」狄懋昌打趣的說,早期的台灣車手參加國際公路賽,終點計時撤場、交管人員回家了,還是見不到台灣車手通點終點。反觀這10年來,台灣的自行車競技有進步嗎?狄懋昌於2012年遇到曾任國家隊教練的法籍教練杜佳宏(Jerome Dupre),杜佳宏表示「我離開台灣的10年間,騎車的休閒人口大躍進;但我所關心的自行車競技,台灣近幾年來幾乎沒長進。」
台灣的自行車競技整整有10年原地空轉了。早在2000年以前,每到環法賽前或是車隊發布的新聞稿,幾乎千篇一律的口號:「讓台灣車手進軍環法。」狄懋昌直接點明問題的源頭在於明確的體育政策,要栽培一位環法級車手得有以下3個前提條件。
1. 充足的資金挹注:政府會重視奧運奪牌無望的自行車項目嗎?台灣的內需市場夠大嗎?企業是精明的,花大錢送台灣車手征戰環法殿堂是否符合市場效益?
2. 知識與經驗充足的教練:台灣近幾年來參與國際賽會的名單,是實力最堅強的夢幻隊嗎?還是各車隊擁兵自重,各地掌門人互不往來,搞得像軍閥似的。在資訊封閉的系統下,教練有能力帶領出稱霸亞洲的車手嗎?
3. 有願景的體育政策:別再怪台灣車手短視近利、只專注於拼奪全運會金牌了。台灣真的有拿薪水的職業車手嗎?還是他們得一人分飾多角,當學生、去打工,把握所剩不多的時間練車,如此的疲於奔命可以栽培出傑出選手嗎?
關鍵在於體育政策。別只在奧運或重要賽事前才關心選手,實力的培養在於過程。沒有願景的體育政策,只會處理單一的事件,變成頭痛醫頭,腳痛醫腳。
別再談細微末節,源頭在於政策
1997年體委會成立,歷任6屆主委、16年後,體委會畫下句點;2013年元旦,體委會將併入教育部體育署,降格之事已成定局。人在政興,人息政亡。當其他國家以體育彰顯國力,台灣卻在走回頭路,降格的影響層面不僅止於影響競技運動,連同全民運動、學校體育、大型賽會都有深刻衝擊。
台灣人向來不重視體育,自行車競技被歸類為奪牌無望的項目,所以有理由不栽培選手,幾十年來都是如此。
自行車的價值在於文化與傳承
運動的精髓在於文化及精神,一昧的以獎牌、財富來量化自行車運動,那運動家精神何在?不只是自行車,台灣各項運動都面臨困境,在既定的僵化體育政策下,
狄懋昌表示各協會還有很大的努力空間,首先是各縣市協會開啟對話窗口、互相信任,接著整合現有資源,共同創造藍海局勢。
「遵循文化與倫理,以倫理為基礎所做的事才能對社會有所貢獻;知識經驗傳承,知識愈分享愈有力量;打造願景工程,運動人散發著正面能量,處處有機會為社會帶來正向的改變。」這是狄懋昌在自行車上所領悟到的。
自行車文化,其實就是精神的延續;體育,絕不能以利益掛帥,而是用文化讓生活更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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