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和章子怡在湖南卫视的《零点锋云·联盟影评》节目聊天,8月13日24点过后就播出(也就是今晚,星期四夜/星期五凌晨)。这是电影制作者第一次在中国电视节目上直面影评人,本应成为一个颇具意义的事件。没想到,节目还没问世,就先因一个“Shit”被媒体炒得沸沸扬扬,作为当事人之一,不禁替章子怡难过,同时也深感悲哀。

  情况如下。由 于何炅老师去演《暗恋桃花源》,所以这期的《零点锋云·联盟影评》由曹颖老师客串主持,电影人方面的嘉宾是章子怡和桂侑铭先生,而我和杨早师兄则代表了影评人阵营。讨论的内容非常广,从电影本身到章子怡的职业生涯,无所不谈。所以,湖南卫视果断决定将这次“对峙”,按内容划分为上下两期。

  大约是在中场休息附近,杨师兄问章子怡关于职业规划的问题,章子怡给出了比较令我惊讶的回答——她并没有很精心地规划过自己的演艺事业,反而是走一步看一步地发展到了今天,从演员过渡到制片人也是极随性的尝试,一定程度上甚至可以算作突发奇想。这时候,我们转换了话题,也就是说,要开始录“第二期”的内容……

  ——开始之前,杨师兄打趣地追问章子怡之前那个“从演员到制片人”的话茬,说:如果量化一下,在奥斯卡之夜,你想作为制片人拿最佳影片奖呢?还是作为演员拿最佳女主角呢?章子怡一边大笑一边说:oh shit!这问题好难回答啊,……都想要吧?说罢捂上嘴,跟桂先生一起笑得不亦乐乎;桂先生好像抬起手点了点她——鱼和熊掌想兼得啊你?于是,我和杨师兄也跟章子怡、桂先生乐到一处。主持人曹老师终于“忍”不了我们“跑题”加“笑场”了,便果断地把大家拽回既定的下一个话题,于是短暂的中场休息结束。

  且不说这段谈话甚至不属于正式的节目进程,顶多算个花絮;也不去计较为什么湖南卫视封闭地录节目,其他的媒体从业者绘声绘色、如临片场。看看现在满天飞舞的都是些什么报道吧:《章子怡上电视爆粗口》、《章子怡留洋归来仅学会一句脏话》、《章子怡为什么不向影评人道歉》……,莫名其妙之余,是一阵刺骨的寒意。多亏这次亲身经历、亲眼目睹,了解事件的真相,才知道中国媒体在怎样不遗余力地丑化、妖魔化章子怡——由此也不难推测出,以前的那些负面报道都是何等的虚无缥缈与居心叵测!

  中国媒体欠章子怡一个道歉!这话早在2006年初,我就想讲。由此牵扯出华语媒体对《艺伎回忆录》严重不公的老账。这部以内敛的演技为章子怡先后带来金球和好莱坞演员工会影后提名的文艺佳作,本来有希望成就她入围奥斯卡影后——当时她与《决不让步》的莎莉兹·塞隆基本上是争夺最后一个提名席位的排名第五、第六的两位选手。

  一个是中国人演日本艺伎,一个是南非人演被强暴的美国矿工。结果在国人甚至还没机会看到清晰版《艺伎回忆录》片源的时候,媒体便群起抨击章子怡;而南非媒体则认为塞隆的精彩演技是国民的骄傲,至于扮演什么角色,那不过是电影在银幕上造的梦而已。在这两种态度的鲜明对比下,奥斯卡评委当然没必要去掺和别国是非,于是一部分中间票流向对手,章子怡只差一步,饮恨奥斯卡影后提名。

  再来看看奥斯卡的态度,章子怡在差一步落选的2006年奥斯卡颁奖典礼上,作为嘉宾颁发最佳剪辑奖,这是学院摆明了在补偿她。最佳剪辑奖是何等重要的奖啊!不夸张地说要预测最佳影片,首先要看最佳剪辑奖的归属——我之所以当年一口咬定最佳影片是《撞车》而不是《断臂山》,就因为《断臂山》根本没入围最佳剪辑;而三十年来,除了一部《普通人》,再没有任何一部奥斯卡最佳影片没提名过最佳剪辑。所以剪辑通常是技术类奖项里最后一个开出来的,它一揭晓,就该进入到颁影帝、影后、最佳导演、最佳影片的终极阶段了。因此,最佳剪辑也被广大奥斯卡爱好者和影迷,戏称为“小最佳影片奖”。

  然后我们再换个角度:章子怡之前的两年,最佳剪辑奖的颁发嘉宾是朱利安·摩尔和皮尔斯·布鲁斯南、科斯汀·邓斯特和奥兰多·布鲁姆;章子怡之后,颁奖者依次为凯特·温斯莱特、蕾妮·齐薇格——即便今年大幅缩减技术奖的颁发流程,最佳剪辑也仍是由威尔·史密斯公布结果的最后一个技术部门奖项。换言之,章子怡和入围过奥斯卡影后的凯特·温斯莱特、蕾妮·齐薇格一样,同样属于被海外的电影人们所敬重的优秀女演员。

  无独有偶,当年《名利场》拍每年一幅的“电影界群美图”时,也曾同时邀请过章子怡和凯特·温斯莱特(及乌玛·瑟曼、凯特·布兰切特,斯嘉丽·约翰逊等)。而在艾伦·佩吉凭《水果硬糖》声名鹊起时,美国媒体曾称她的戏路相当于“加拿大版章子怡”。再参考章子怡奥斯卡评委、戛纳电影节评委等身份——正如奥黛丽·塔图之于法国、戴安·克鲁格之于德国、凯拉·奈特丽之于英国,章子怡也被世界各地的观众当作中国符号。

  ——是啊,你可以不承认,但有必要这样诋毁么?让外人瞧瞧,我礼仪之邦,就这么同室操戈?我泱泱大国,就这么自毁长城?看看这次的“粗口门”事件吧,一个“Shit”在英文里算什么啊,何况说的时候还不能算节目录制的正在进行时。……嫉妒是魔鬼啊!我想祝贺那些处心积虑就是要毁了章子怡的人,恭喜您!

  没有您的“鼓励”,章子怡早入围奥斯卡影后了;没有您的“鞭策”,章子怡也根本不用回国拍《夜宴》,完全可以像当年的成龙、周润发、李连杰那样,专心在好莱坞发展(不是说《夜宴》的品质和票房不好、或章子怡在其中的表演不好,而是这部片子直接导致章子怡的发展重心,又从好莱坞折回了华语影坛)。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讲,您已经对章子怡的事业造成了如您所愿的打击和破坏,已经搅和了她本应用于在更高端的电影平台上作为中国符号去创造更好成绩的最佳时机(而不是忙着回国扑灭后院起的火,Shit)!

  ——可话又说回来,章子怡在国内先后凭《我的父亲母亲》拿到百花影后、凭《茉莉花开》拿到金鸡影后、凭《十面埋伏》拿到华表影后、凭《2046》拿到金像影后。就算她在海外混得开让您看着不爽,作为一名几乎是国内大满贯影后得主的优秀演员,难道不该获得些表扬么?或者再退一步讲,难道这还不能“赎”清她扬名国际的“罪孽”么?鸦片战争都打完一百六十多年了,改革开放都三十年了,北京市成功举办奥运会都一周年了,在全球化飞速进行中的当下,怎么就不允许有一个中国好演员被世界认同和肯定呢?

  如果您真是无差别、无理由乃至无厘头,就是要把章子怡搞臭的人——那我说过了:恭喜!如果不是这样,而是不幸被奸人蒙蔽欺骗,不慎当了一阵虚假谣言的传播者,那咱也用不着明说,默念一句“章子怡,对不起”吧,良心过得去即可。照现在中国媒体这样心照不宣地丑化、妖魔化下去的趋势,别说一个章子怡,十个也没戏!……可以不喜欢,但没必要恨嘛,都是人民内部矛盾,值当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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